平常家裡早上吃稀飯,年初一茹素、吃乾飯,據說茹素為了敬神、吃乾飯代表富有。過年有很多的習俗,不拿掃把、不持菜刀,更不能倒垃圾。就不說除夕守歲、吃團圓飯的菜色內容充滿的各種文化符號了。
生活中的各種符號和語言中的詞彙形塑我們對事物的看法和感受,從我們與他人的關係,到生活的意義都是。最近我意外買到第一張敬老票,卻發現不見得每個人都欣然接受。這或許反映了社會上許多對「老」的負面價值,影響到身處其中的我們怎麼看待與對待自己與別人。
作為文化的一部份,價值規劃出一條阻力最小的路,形塑了人們怎麼參與社會體系。文化信念使我們可以生活在想當然爾的世界中,我們以為周遭的「事實」顯而易見,但未必是真的;更嚴重的是關於周遭的許多事物,我們以為我們知道,卻不盡然。前述的過年諸多習俗就是一例,多數的時候我們僅是行禮如儀。
依循規則而行阻力最小,讓社會生活變得容易,但落入成規之後,有時候會變成一種壓迫。據我所知,有些女性朋友抗拒過年的習俗,尤其在面對一大家子的團圓飯時壓力特大。還有,當人們在生活中經歷了某些重大變化時,如空巢期、退休,經常會有覺得迷失,因為人在所處的社會體系中的結構位置改變了。關於這點社會學(註)的分析對於行將退休的我有很大的提醒。
三十年來我主要以「大學教師」的身份地位(status)參與這社會體系,雖然我同時具有許多不同的身份,如我父母的女兒、兄弟的姊妹、佛弟子,及居住大樓的鄰居。大學教師的身份提供了一整套的文化概念,亦即「角色」加諸在我和這角色的關係人身上。然而「大學教師」和「佔據這大學教師的我」畢竟是有所區分的。
社會學有一個基本原則:我們總是參與在比我們自身更大的世界之中,也就是社會體系當中,而每個體系又參與一個比它本身更大的體系。我們永遠經由參與而創造或再創造體系,體系的文化、結構模式、生態安排及人口變遷都是如此。當我們與他人在某一體系或另一個體系中互動,我們總是不斷地(被)創造和再(被)創造。
身份角色僅意味著我們的存在超越了個體的範圍,沒有了角色身份並不減低我們作為人的價值。我們既是文化的客體,也是文化的主體;文化提供概念和素材讓我們不斷地創造自我與社會生活,但是要怎樣運用這些概念和素材,還是要靠我們自己。至此,相信無論在生命的那個階段,有創意地選擇如何參與各種社會體系,自然生活會更美好,見樹又見林肯定是對的(何青蓉,2023.01.26)。
註:成令方、林鶴玲、吳嘉苓譯(2001)。見樹又見林:社會學作為一種生活、實踐與承諾。臺北市:群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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